火茶

          

*Non-C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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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iz蹲在小路旁等他，正对着黎明斑驳的光影出神。

他们在这片该死的丛林里已经度过几天了？Jason记不清了。

“我听见他们追来了。“当Jason走近时她说。

她抓着枪的关节已经泛白，但手依旧很稳，或许比Jason的还要稳些，后者正清晰地感觉着疲劳对他身体的侵蚀。

他早就习惯了空着肚子疾跑，习惯了透支自己。但他几天前被注入的大剂量药物在流经全身后已经破坏了他的身体机能。他只能想到Dick在药物失效后是多么痛苦。

“跑吧。”他对Ruiz说，从地上一把把她拽起来。“我们现在必须给他们留下足够清晰的追击线索。等我们跑得够远了再进丛林甩掉他们。”

Ruiz点点头，用合理的速度跑了起来。

Jason全身都在疼痛和颤抖，这很恼人。

“那是一只什么狗？”在呼吸的间隙他问。好奇可以让他把注意力从疼痛上稍稍移开。

“什么？”Ruiz跑得气喘吁吁，眼睛被额前纠缠的乱发遮住，愤怒地瞟了他一眼。

“你准备把Dick喂过去的那只狗。”

她再次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

Jason好奇是不是自己也会引起那些在保受Dick Grayson和他蝙蝠作派折磨的人群中广为流行的白眼和抽搐。

“博美。”良久，她开口，几乎是在辩解。

Jason上气不接下气，哼了一声：“就那种蠢了吧唧的小毛球？我看它们不像能吃人的样子。”

“你见没见过博美啊？他们是一群小混蛋好吗。”

“记下了。”Jasson想笑，但最终只能大口地喘气。

“我一直想养只狗，不过生活方式不太支持。” 他想。

按他的计算，他们已经跑过了四分之一英里，是时候离开大道转站丛林了。

“我很喜欢狗，”Ruiz说。因为不得不提速跟上Jason的大步子，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尤其是那种混蛋小不点——他们一天到晚就知道乱咬人。”

Jason示意她停下来，两个人都调整了一下呼吸。

“喂，你那只又小又恶毒的毛球叫什么？”

“拿破仑。”Ruiz说，神情肃穆。

Jason笑到整个丛林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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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他们又跑了起来。这次是和盘根错节的茂密森林作斗争。好消息是他们的诡计似乎奏效了，帮派在追捕他们，而非Dick。坏消息是追踪他们的人一个个身体健康，休息良好，饮食充足。

而且数量庞大。

被士兵们抓到只是时间问题。Jason确信他们离会合地点还有很远的距离。

当对方赶上他们时，将会发生一场非常不公平的战斗。但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边跑边向一切有可能存在的神灵祈祷。

最终，他们跑出的距离远远超过了Jason的预期。但还是不够远。

子弹从他们身边扫过，Jason把Ruiz拽到了树后。Ruiz红着脸气喘吁吁，有些痛苦地大口呼吸着。 Jason感觉自己的肺部随着呼吸一阵发紧。汗水流进了他的眼睛，他用袖子揩了一把脸，试图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却一无所获——他们他妈的已经无计可施了。

一方面，Jason很庆幸Dick没有被逼到这种绝境，他还有一线生机，那个雇佣兵或许会找到他，而他或许可以通过平板联系到什么人；但另一方面，Dick很有可能要独自面对那由发烧、脱水和疾病带来的漫长而煎熬的死亡。更或者，他最终会重新落回ZK12的手里，继续遭受折磨和虐待。

杰森颤抖着，强压下他胸口涌起的无力的怒火。他不能让自己沉湎于此。Dick会活下去的。他那么聪明，而且还有平板。如果他能保持清醒，他一定会自己想出办法的。Jason决定相信Dick那种近乎荒谬的战胜困难的能力。

“我知道你们在那儿，”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的灌木丛中响起，“现在放弃抵抗，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我甚至可以保证你们不受伤害。但是要想逃跑或反击，你们死前一定会后悔的。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Jason还剩三颗子弹。Ruiz一颗也没有了。他们完蛋了。

Ruiz看着他检查弹药，嘴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我可没打算安静地去死，”她说，“我不会替你做选择，但如果他们抓住了我，我要你为我留一颗子弹。”

Jason呆滞地点了点头。这几天来，他头一次想知道在她被囚禁的三天里都发生了什么。她是否也忍受过同Dick一样的折磨？他原以为他们是出于某种原因想让她安然无恙才没给她打药，但很有可能只是因为Dick更难对付罢了。

这不是他要问的问题，也不是他能做的选择。即使他真的很想知道。

他把枪递给了她。“那是你的决定，Ruiz，但是记得给自己挑好时机，把剩下两颗用在他们身上。我去看看能不能在我倒下之前干掉几个。”

“怎么干？”

他耸了耸肩：“随便吧。”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隐藏的武器，然后深吸了几口气。

在他和对方的距离近到能用他的刀干掉好几个人之前——如果可能的话——他得先放松他们的警惕。

他于是拔高了自己的声音：“我不是你们想活捉的警察，你们没理由不开枪杀我，所以我没必要放弃抵抗。”

“这倒是真的，但我们或许可以放过你。”

“呵。那只是你而已，我可不会对一个杀了我兄弟的人心慈手软。所以我必须给你们一个不杀我的理由，对吗？”

“是。”那个人回道，不动声色。

“五万美元这个理由怎么样？”

“我听着呢。”对方回道，他的声音开始兴奋起来。欲望总是一种绝妙的动机。

“你很清楚那个美国警察是谁，对吧？”

“韦恩的吉普赛小妞，”那人说，语气轻蔑，“比跟他体重等重的金子还值钱，至少曾经是这样。不过现在我不确定韦恩会不会想赎他回去了。韦恩应该不会想要这种破烂的二手货。”

Jason费了好一会功夫才击退了那瞬间遮蔽他视野的赤红怒火。

他要等待时机，这样才能多杀几个人——这是唯一使他保持理智的那根弦。 

在他身旁，Ruiz深吸了一口气，Jason可以感觉到狂怒从她身上迸发出来。在他们之前与Dick分离的时候，她可能还没意识到Dick遭遇了什么。而此时，Ruiz的愤怒反而让Jason清醒了过来。他的决心更深了几分。

那个人绝对会第一个死去。

当他终于恢复平静时，他开口：“韦恩也会为我支付赎金的。”

那个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显然不买账：“是吗？就你这种货色？”

“所有人都知道韦恩在背后资助蝙蝠侠，”Jason说，试图为他的故事润色，“你想过为什么吗？”

“没有。”对方明显地开始感到无聊。

Jason分神想了一下他接下来的废话可能会导致的Bruce将来不得不做的糟烂表演。

但除了这是一个彻底的谎言以外，他倒也没爆出什么别人还不知道的传言。事实上，他为自己能想到这个似是而非的狗屎谎言而感到非常自豪。

“我是他的私生子。”Jason说。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非常诡异，但它到底是在真相的边缘徘徊，竟也令人信服。而且这和流传了多年的八卦出奇地一致：Bruce其实有很多孩子，只是一直用钱堵着那些母亲们的嘴。甚至有推测说Tim实际上就是Bruce的亲生儿子，收养不过是让继承人合法化的一种手段。人们还觉得，Bruce直到Dick成年才领养他，从某种程度上也支持了上述的观点——不过，一些八卦网站猜测，这只是为了转移Bruce对Dick有性趣而非兴趣的谣言。

鬼知道他们是怎么揣测Damian的。不过Bruce确实试图让这个男孩远离公众的视线。一方面是因为那种生活对一个孩子来说压力很大，另一方面是为了避免那些来自被愤怒的Damian用恶毒的语言干掉的可怜记者们的诉讼。或者，现实意义上的干掉。对那个家伙来说，字面意义上的生吞活剥的确是一种选择。

“是又怎样。”那个人说，不大感兴趣。

是时候把事情抖出来了。

“Grayson认识我，这很明显——他救了我，我又救了他。我们勉强算是兄弟。更不用说如果你问了韦恩而他却否认了的话，我肯定会比被一枪爆头死的更惨。我没必要冒这种风险。”

Jason注意到Ruiz在认真分析他的话。Jason希望他的叙述里有足够多的真话去说服对面那帮家伙，又有足够多的谎话去说服Ruiz他正在扯谎保护自己。

“不管怎样你们都只会赢不会输嘛。你们要么能拿到赎金，要么能干掉我。”

那个人沉默着思索了一会。“我一直只听到你在说话，Grayson却没发声。你有话要讲吗，还是说你准备只让真男人开口？”他说，大概是冲着Dick。

Jason将自己的嘴唇咬到出血，逼着自己在回答前冷静下来。“你恐怕已经永远失去Grayson了。他早就走了。”

“早就走了是什么意思？”那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赎金就这么从他的指缝溜走了。

“我们不久前分开了。他觉得我们分开走活下来的几率大一点，就自己离开了。所以，恐怕你现在不会再抓住他了。这意味着，如果你还想要赎金，就不得不从我这下手。”

在那个人仔细思索着，一阵愤怒的沉默笼罩了全场。

毫无疑问，他在权衡究竟是为了失去Dick的窘境而伤人，还是先满足了他的贪欲再说。

贪欲占了上风，通常如此。

“放下你的武器。让我看看你。”

Jason把他的空枪扔了出去。“那个领队的命是我的，”他低声对Ruiz说，“利用好你的子弹，然后往死里跑。我引开他们注意力的时候你可能有机会逃掉——别反驳——如果我们中的一个能有机会活下来去救迪克，并把这些家伙打倒的话，就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她看起来很不高兴，但还是点了点头。

Jason走到空地上，全身上下都准备好了迎接子弹的洗礼，但是后者并没有到来。

至少现在看来，对方上钩了。他能感觉到绑在背上的那把长刀的令人宽慰的重量，以及在他分析计划的成功率时手腕护套坚固的拉力。

他必须得靠得更近。他的左袖子里藏着三只手里剑，在这个范围扔出去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他想手刃了这个狗娘养的混账。

他往前踏了一步。

那个人仔细地打量了一下他。Jason在想象他挣扎着进行最后一次呼吸时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以及血在他刀刃上飞舞的场景。他努力不让嗜血的神情爬到脸上，但大概没有成功，有两个人后退了一步。

不过，带头的人眼里现在只有钱。

”五万对韦恩并不是一个大数字。根本不够救一个儿子。”

“我可没说他喜欢我，我只说他是我父亲。不过他很喜欢我妈，所以你可以让我先联系我妈。她一定会把价格拉高的，而且可以说没有限额。”

那个人点了点头，几乎能看到韦恩的钱全部流进了他的账户。Jason很想知道他究竟是本来就打算要赎金还是在自作主张准备私吞所有的钱财。后者比较说得通，毕竟他们在石屋里的时候好像还没有在Dick和Bruce之间建立联系。

“好，带走他。”那个人说。

Jason绷紧了肌肉，肾上腺素在他的血管里流动。他解开手里剑，让它们掉进他的手里，然后把它们夹在指缝。小刀也滑进了他的右手，做好了把对方喉咙戳烂的准备。

当一个恶棍毫无准备地向他走来时，他又往前踏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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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一切都变了。

他看到一把剑的寒光在那个头领没有设防的脖子处闪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接着那些家伙的脖子和下巴的一部分就在刀刃的冲击下向外爆了开来。Jason向前扑倒，不到一秒后就有警卫惊讶地开了枪，枪口直指他的脑袋几秒前还在的地方。

他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凭着惯性向前滚了几步，以免被那些随机按下扳机的蠢货射杀。他近乎本能的猛冲救了他一命，但还是有一发子弹射中了他的脚踝。灼烧的痛感在一瞬间传遍了他的整条腿。

在他翻滚的时候其中一只手里剑划破了他的手指，但是剩下的那个被他抛了出去，正中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卫的眼睛。后者扔下了他的武器，开始尖叫。Jason立刻冲向了那把枪。大多数人现在都是在胡乱地向丛林开枪，试图击中那个拿着一把大蠢剑袭击他们的人。

大错特错。

Jason开始喷洒子弹，根本不在乎他打中的是谁或是什么地方。Ruiz明智地躲在树后面，以免被两边毫无章法的射击打中。

接着是一片可怕的寂静，所有人都躺倒在空地上，死了。Jason为他不是其中的一员而感到吃惊，傻傻地盯着手中的枪和流血的手指。

然后他的脚踝突然想起了它被击中的事实。疼痛汹涌而来，Jason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狠狠地。

他希望那只不过是子弹的擦伤，而不是什么更严重的事情，但他说不准，他的头突突地痛着，像是在打鼓。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非常渴，累得气喘吁吁，而他虚弱的身体正在剧烈地颤抖着。

他还意识到事情并没有结束。

“Jason，你还好吗？”Ruiz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她的眼神非常慌乱，但她还是稳稳地握着那把枪。Jason在对她本来就已经很高的评价上又加了一百分——她在明确这位神秘救援者是朋友还是敌人之前，选择了一直躲在相对安全的地方。

“我很好。”他对自己还能维持声音的平稳感到惊讶，“你最好快点现身。”他冲树后的那个人说。

尽管被阴沉而毫无个性的死气包裹着，尽管戴着黑色的面具，那个男人还是在踏入空地的一瞬间就被Jason认了出来。那把剑只是其次，对方移动的姿势让Jason手臂上的汗毛在一瞬间倒立了起来。

他妈的该死。这恰好是他最不想碰到的三个人中的一个。

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Jason仍旧握着那把空枪坐在地上。

棒极了，这一点都不尴尬。

在他身后，他能听到Ruiz紊乱的呼吸声——她可能并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她一定能感受到那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死亡的威胁。

Slade Wilson把他的面罩提起来，露出了一只蓝眼睛和一丝诡异的笑容。“你不是我意料中的那个小鬼，”他说，“而且你看起来只有一个人。我的合同里写得却是三个人。”

Jason点了点头，难以置信地长舒了一口气，并没有打算放下戒备——他和Wilson的工作关系并不太好。“你都听到了多少？”他问，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他的脚踝一阵接一阵地痛着，但是他满意地发现他至少还能站住。

“一些。”停顿了一下，Wilson说。

守口如瓶的混账玩意儿。Jason打算一会再解决这件事。他的当务之急是把Ruiz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回头去救Dick。紧迫感一刻不停地催促着他——他们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有可能招来不可扭转的灾难。“Dick受伤了，我们把他留在了之前的路上，我们当时不知道谁会接下单子，所以找到接头人是唯一的希望。”

“嗯？”Wilson说，把他的独眼转向了那棵藏着Ruiz的树，“你们难道不是在Grayson成为负担的时候把他抛下了吗？”

“我们不会干那种事的！”Ruiz愤怒地喊，“而且我们在这呆得越久就越有可能被再次找到，我们得快点回去！”

Wilson看起来被逗笑了。Jason拿不准是什么逗笑了他。

“你有交通工具吗？”Jason抱着希望问，“有没有追踪设备？我们离开他的时候留下了可供追踪的信号。”

Wilson点头：“我开着夜间直升机过来的。我们回去看看能不能追踪到那个信号。我的合同写了三个人，不管死活，我都会带三个人回去。”

听起来振奋人心。

Ruiz终于从藏身处走了出来，手里依然握着她的枪。她狐疑地看着Wilson。

“你认识他吗？”她轻声问Jason，不过没有轻到能不被对方听到。

“嗯，Slade Wilson。他是一个…我们雇来带我们逃跑的私人帮手。我们…有点渊源。”

“你相信他吗？”

“一点都不。但他干活的确不赖，只要我们交钱，他就能帮我们。”

Ruiz点了点头，弯下腰拾起一把属于死去的警卫的枪。她看起来筋疲力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还是仔细地检查了那把枪，在拾起另一把的同时把它别到了腰带上。Jason学着她重新装满了他的弹药储备，然后跟着Wilson踏进了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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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用直升机是一架小型军用级隐形飞机。Ruiz极为解脱地坐到了Wilson指给她的座位上。Jason坐在他座位的边缘处，不愿意坐好，以免自己就此睡过去。

“所以，”Wilson挑起了话头，“红，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Jason。”Jason疲倦地答到。

他很感激Wilson为掩饰他的身份而做出的努力，但他确信在一切结束后Ruiz会问Dick很多严肃的问题。

他希望他们能想到什么有说服力的借口。

Wilson抬起了一边的眉毛，但没有提出自己进一步的意见。“追踪Grayson的信号，我能找到他。”他把拿着设备的手递了过去。

Jason很快就用它找到了Dick的信号——信号依旧强烈。虽然这并不能保证Dick现在完好无损，但能追踪到他还是让他们舒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他告诉Wilson，把设备递了回去。

“你现在看起来不太好，Jason。”他标准地柔声唤出了这个名字，这让Jason的脊椎处升起一股恶寒，不舒服的抖了好一阵子。

“没得商量。”

“行吧，反正是你的钱，你的身体，”Wilson突然像鲨鱼一样地笑了，“还是说——是韦恩的钱？”

Jason咬了咬牙。“反正你都能拿到，有什么影响吗？”

“我也要去。”Ruiz说，挣扎着从她之前陷进去的舒服座椅上爬起来。

“不行，”Jason说，“不是说你是一个累赘——你绝对不是。但是如果有什么破事发生，我希望至少有一个人能逃出去，然后狠狠地端掉那窝杂种。”

“我们会回来的，”Wilson和善地说，“至少我会。”

“好。你到时候就可以带着她逃出去，然后拿着多余的钱折回来，把这群杂种收拾干净，”Jason厉声说，“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停止浪费时间赶快出发了吗？”

Wilson耸耸肩，带着一种完全放松的自在优雅地站着。Jason把所有的注意力和意志力都用去恢复他的双脚，即使这样，他也无法控制住脸上的抽搐。

Wilson批判地看着他：“我的确很想嘲笑你，小鬼，但我绝不会拿我自己做代价。你要是想跟我走，就得让我给你包扎。”

想到远离老巢的丧钟正在把手放在他的身上，Jason又抖了一下。但他们没有争吵的时间了，而Wilson手里拿着所有的牌。Jason僵硬地点了点头，坐回座位上。

看到他这么轻易就接受了，Wilson扬起了一只眉毛，但没有嘲笑他。Jason很是感激。

“除了脚踝，还有什么重伤？”他跪在Jason面前，紧紧抓着他的靴子，问。

“大部分是淤青。防弹衣被击中了所以有点行动不便而且被打了奇怪的药。”

“什么时候的事？”Wilson开始解靴子的绑带，每一次拉拽都会让Jason的牙关因为疼痛而打颤。

“几天前，”他说，试图控制住自己的声音，“Dick把我打出了窗户。”

Wilson哼了一声，他短胡子下的嘴唇拽出了一丝微笑，“他现在打你了吗？”

他按在Jason肿胀发痛的脚上的手指并不轻柔，但也不算很重——是既准又稳的那种，很专业。Jason反倒希望能更痛一点。现在这种感觉让他皮肤发麻。

Wilson最终宣布他的脚还算完好，只是骨头被子弹的冲击震碎了一点。从他的表情上不难看出，要是Jason再拖着这只脚在丛林里走上一阵，他会完蛋得更彻底。Jason想象中的说教并没有出现，Wilson只是用绷带紧紧地缠住了他的脚，然后递给了他几片止痛药。

再走回森林很不令人愉快，但Jason是他妈的从生死线上走过一遭的人，他可不准备被一点点的疲惫和痛苦击垮。而且，他今天在Wilson面前已经倒下过一回了，他不会再干第二回。

尽管Wilson的大块头给他带来了一些安全感，但丛林感觉更压抑了。毫无疑问，Wilson会击毙任何的袭击者，但Jason还是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一个行走的累赘，而这是一次紧张的旅行。

他感觉他们走了好几个小时，但其实可能只过了四十五分钟。显然，在疯狂的奔跑中，他和Ruiz走的是一条更为迂回曲折的路线。当他们终于回到了小路上时，Jason感觉到另一注肾上腺素开始冲击着他。

Dick还好吗？他被发现了吗？他受伤了吗？还是说迎接他们的会是一具尸体？Jason的心使劲在胸膛里打着鼓。

他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翻滚起焦虑的寒气。

另一个念头也让他担心：如果他对Wilson的信任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该怎么办。

他不确定Wilson与Dick是什么关系。这些年来，他们的感情似乎一直在苦恼、敌对、吸引和彻底的憎恨中徘徊。Jason无法摆脱这种担心。他正领着丧钟走向一个严重受伤的Dick。如果Wilson身上现在带着的是仇恨——或者另一个人的合同——Dick将无法自卫。

但现在他妈的别无选择了。如果事情变坏了，他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Wilson有任何表现，Jason就会做出反应。

但Wilson没有给出任何表现。他扒开灌木丛，露出了里面的Dick。后者还醒着，但浑身是汗、眼神呆滞。他用颤抖的手握着Jason的枪，直指Wilson的眉心。

解脱感突然涌来，淹没了Jason。这种感觉如此强烈，几乎把他撞倒。

“放下，Dickie。”他说。

Dick向他眨了眨眼，枪却依旧指着Wilson的脸。Wilson镇静地站着——Jason觉得这是明智之举。

“Jay，”Dick含糊不清地说，“Ruiz还好吗？”

“还好。你怎么样？”

“我很好，”Dick的话一点都没有说服力，他把视线重新转到Wilson身上——这次他认清了来人，“他就是我们的支援？”他问。

“看在我们的罪孽的份上，是的。”

Dick看起来并不惊慌。他放下枪，这让Jason相信Wilson不会直接杀死他们。

“小鬼，你看起来一团糟。”Wilson说。

Dick冲他苦笑了一下，向Jason伸出了一只手，好像他想被拽起来一样。

Jason朝他走去，但是Wilson阻止了他。“你看起来连一个健康的喷嚏都扛不住，红。我严重怀疑你拉他起来的后果不仅仅是让你们俩一起跌回泥地。我觉得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用来把你从泥里弄出来了。”

Jason有些不爽，但Wilson说的是事实：他因为脚踝的伤而趔趔趄趄的，Dick看上去也不稳，仍然坐在地上。但Wilson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他伸出一只大手拽起了Dick，扶着后者站了起来。

Dick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一点，慌乱地攻击起Wilson，然后在毫无章法的宣泄中向后倒去。Wilson看起来很惊讶。这些疯狂的打击根本没有落到他身上——侧面映证了Dick的身体状况——但更奇怪的是这种行为所体现出的诡异的情绪状态。而且从Wilson紧盯着躺在灌木丛中喘气的Dick的神情来看，Jason显然不是唯一注意到这点的人。

“对不起，”Dick打破了尴尬的沉默，Jason和Wilson都盯着他看，“你吓到我了。我还没做好准备。”他的话在句子的末尾略微有些模糊，然后他润了润嘴唇，凝视着他们。

Wilson点了点头，再次伸出了手。这次Dick接受了帮助，Wilson把他拉了起来。他站起来的时候晃了好一会儿，脸色苍白而虚弱。他不可能靠自己走出丛林，Jason也不可能背着他。从Dick的神色来看，他知道这个事实，而且不大喜欢。

“孩子——”Wilson开口，但是Dick打住了他。

“我知道，先让我休息一会吧。有水吗？”

Wilson递给他一个水壶，Dick贪婪地喝着，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点头表示同意。

当Wilson把他毫不费力地揽在怀里的时候，他一直避免与Jason产生目光接触。Wilson不动声色，但Dick却有一个瞬间紧张得要命，随后他放松了下来，把脸靠在了Wilson的肩膀上。

这让Jason很不爽，但他又说不出口。

“红，你得带路。”Wilson低声吼道。

Jason不得不强迫自己重新动起来。

距离摆脱危险还有一个小时。

只有一个小时了。